办公桌上铺着一份信访件,是前两天在信访举报箱里发现的,薄薄一张纸却沉甸甸的。
“我叫刘建国,是百香镇大刘村人,我想反映去年危房改造的钱,村里说发5000,但是我只拿到3000……”潦草的字迹里透着焦急,信件末尾按的红手印像颗硌人的石子,嵌在我心头。
周四上午9点,我和同事老周驱车前往大刘村。出发前已经跟刘建国联系过,因此刚到村口,就看见有个人拄着双拐在晒谷场边缘张望。
“刘大哥,我们来家里了解下危房改造资金的事。” 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,忙不迭地把我们往家领。刘建国的房屋已经比较破旧,墙角裂着指头宽的缝,房梁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坑坑洼洼。
“去年秋天,村支书刘建军说我的危房改造申请上面批了5000块钱,让我先垫钱把房子修好,验收过了就把钱补给我。等我修好了,他只送来3000块钱,说剩下的被乡里扣了做管理费。” 刘建国从床底摸出一张皱巴巴的2000块钱管理费的收条,上面只有刘建军的签名,没盖村里的公章。
当我们找到刘建军时,他正在村部聊天。听说我们要查危房改造款,脸腾地红了:“建国那笔钱…… 是有点误会。”
老周突然问:“乡里一直都没有收取管理费的文件,你这收取资金管理费的说法从哪来?”刘建军的眼神躲闪,他支支吾吾半天,说不出收取管理费的依据跟具体去向。
不久之后,我们去调取的银行流水揭开了真相。去年11月,刘建国危房改造通过之后,补贴资金打到了刘建军的个人账户,他却只转给刘建国3000元,剩下的2000元被他用于支付儿子的学费。而这,已经是他第二次截留困难群众的补助款了。
傍晚的村部会议室里,刘建军低着头在处分决定上签字。“是我因贪心犯了错误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我们把刘建军退出来的补助款,补发给了刘建国,他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珠:“我以为追不回来了,真的谢谢你们了。”
婉拒了刘建国用饭的邀请,回程的路上,暮色沉沉。车窗外,新建的光伏电站在山坳里闪着微光。我跟老周谈论着,明天得把全镇的涉农资金发放记录再核查一遍,绝不能让“救命钱”变成“伤心钱”。
想起刘建国道谢时佝偻的背影,突然明白:我们多一分较真,群众就少一分委屈;我们多一分坚守,村里就多一分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