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中摆件,随处可见毛主席的身影。书桌上摆放着铝制的、陶制的半身像摆件;抽屉里躺着若干枚银质像章;墙上挂着《沁园春・雪》的书法作品。而父亲最喜欢的,是他手边经常带着的一本红色《毛泽东选集》。书很小很厚,也很旧,封面和书脊上烫金的“毛泽东选集”五个字,被岁月磨得有些黯淡,却仍透着股沉甸甸的光。
翻开选集,里头夹着一张方方正正的纸,是父亲年轻时的笔记,用蓝黑墨水写的,字迹工整得像刻上去的:“为人民服务,不是口号,是做事要对得起良心。”纸的边角磨出了毛边,想来是被父亲反复翻看、摩挲过无数次。
父亲读《毛泽东选集》,从不是装样子。小的时候放学回到家,总能看到他在客厅一边踱步一边念着书里的文字。有一回我问他:“爸,这书里写的都是大道理,我们平头老百姓读这个有什么用?”父亲放下书,说:“大道理才管长远哩。你看这《实践论》里说,‘实践出真知’,我们学习、工作,不都是这个理?光说不做,啥也成不了。”
后来我工作了,由组织选派到基层,成为了一名选调生。临走时,父亲拍了拍我的肩:“到了下面,多看看老百姓的日子,就像毛主席说的,从群众中来,到群众中去。”
上班第一天,我就带领着村干部挨家挨户发清洁乡村倡议书,要求大家“清理房前屋后杂物、不乱扔垃圾”,可效果却不理想,有的村民觉得“农村就这样,没必要这么讲究”,有的嘴上答应,转身还是把垃圾倒在路边。我正犯愁时,想起父亲曾跟我说的“群众路线”——《关心群众生活,注意工作方法》里写着“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,只有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”,清洁乡村不也是一场“战争”吗?光靠干部催没用,得让群众主动参与进来。于是,我改了思路:不再“发号施令”,而是先听群众的想法。
包村队到村里开会时,我问大家:“大家伙儿希望咱们村变成啥样?想怎么收拾家园?”没想到,大伙的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。张婶说“希望在村口修个小花园,平时能遛弯”,李大哥说“路边得装几个垃圾桶”,孩子们则盼着“有个干净的篮球场”。我把大家的建议一一记下,牵头成立“清洁乡村青年志愿队”,党员和团员带头,村民自愿报名。我们先从“样板户”做起,帮村里的老党员收拾房前屋后,种上花草,原本杂乱的小院一下子变了样。其他村民看了眼热,纷纷主动加入,有的清理路边的杂草,有的修补破损的院墙,有的带着孩子捡垃圾,一时间村里热火朝天起来。
为了让清洁乡村“长效化”,我们还制定了“村民公约”,每月评选“清洁家庭”,给获奖的家庭发洗衣粉、洗洁精当奖励。不到半年,村里的泥巴路变成了水泥路,主要干道上放置了分类垃圾桶,村口是大家用鹅卵石铺就的小花园,一切都变了模样。那一刻,我懂了父亲为什么总说《毛泽东选集》“管长远”——它教的不是怎么应付一时的难题,是怎么在心里立起一根杆,知道该往哪走,该怎么活。
现在每当我下班回老家,父亲还是老样子,端着那本《毛泽东选集》,手指在书页上慢慢滑动,时不时轻声念上几句。原来有些东西,真的会跟着时光走,从父亲的手里,传到我的手里。父亲读的从来不是一本静止的书,而是把“为人民服务”的初心、“实事求是”的准则,融进了岁月里,也传给了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