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日上午，口腔医院候诊区满是孩子的哭闹声。李政刚把儿子抱上治疗椅，手机就震了——屏幕上“表叔”两个字跳得刺眼。
“表叔，我正带孩子看牙呢，目前实在走不开。”他压低声音，指尖攥紧了病历本，“项目的事我听说了，但流程上卡得严，有进展我第一时间跟您说……”挂了电话，他对着手机长长叹了口气。
“怎么了？”身旁的妻子蒋清关心道，她在纪检系统工作，对这些“找关系”的电话格外敏感。
李政揉了揉眉心，苦笑：“还能是啥？表叔听说我们单位有个绿化项目，想让我出面牵线呢。”
话音刚落，手机又响了——还是表叔。李政盯着屏幕，没敢接，转头看向蒋清：“这接还是不接？咋整……”电话断了没半分钟，一条短信跳出来：“小李，晚上来家里吃个便饭，咱叔侄好好聊聊。”
蒋清沉默了几秒，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敲着：“躲也不是办法。下午买点水果和牛奶，咱们去表叔家一趟，把话说清楚。”
下午的阳光有点晃眼，李政把车停在表叔家楼下，心里七上八下的。蒋清拎着水果篮走在前面，脚步稳得很。
门一开，表婶迎上来，一把拉住蒋清的手，语气亲热：“小蒋啊，可总算把你们盼过来了！”
刚坐下，表叔就拉着李政的胳膊往沙发边凑，直接就提起了单位上的项目：“小李，我的为人你知道的，做事口碑一直不差的。你们单位的绿化项目，你看能不能帮我牵个线，跟单位的领导汇报一下，直接就给我做了？都是自家人，肯定不能坑你。”
李政把单位的项目招投标要求一五一十说清楚，反复强调“说了不算，得按规矩来”。坐了半小时，该说的都说透了。李政和蒋清起身要走，表婶突然从房间拎出个红色塑料袋，快步追了出来。
表叔拉开副驾车门，“咚”地把袋子往里一塞——几条软中华露了出来，还有一个鼓得撑手的红包。
“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，你们收下！”表婶往车里推了推。
蒋清眼疾手快，一把拎起袋子塞回表婶怀里：“婶子，这东西我们绝对不能收。你们就按照李政说的，正常走招投标程序就可以了，其他的，我们也帮不上忙。”
“咋不能收！都是自家人，客气啥！”表叔急了，又把袋子抢过来往车里递，“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，你不收，就是看不上我！”
四个人在车边拉拉扯扯，蒋清额角都出了汗。最后她索性上了车，对李政喊：“开车！”
车子刚动，蒋清“哗啦”一声摇下车窗，胳膊一伸，把那袋东西稳稳往外一抛，东西刚好落在了表叔和表婶的脚边。后视镜里，表叔和表婶愣了愣，最终还是弯腰捡起袋子，慢慢走回了楼里。
李政握着方向盘，松了口气：“幸好有你。”
蒋清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，轻声说：“不是幸好有我，是咱得守住该守的线，这线一松，就再也拉不回来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