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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笔|桂秋忆藕

作者:陈晓桂
来源:雁山区纪委监委
摘要:桂林的秋,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湿热。清晨推开办公室的窗,远处青黛山尖凝着薄雾,风里裹挟着榕树叶蒸腾的潮气,粘在皮肤上,像没拧干的毛巾般潮腻。

  桂林的秋,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湿热。清晨推开办公室的窗,远处青黛山尖凝着薄雾,风里裹挟着榕树叶蒸腾的潮气,粘在皮肤上,像没拧干的毛巾般潮腻。这样的秋,总让我想起四千里外江苏老家的清秋——天是高远的蓝,风里飘荡着桂花香,老院墙角的水缸中,浸着刚从荷塘挖出的七孔藕,藕节胖乎乎的,裹着层湿润的黑泥,凑近闻,是沁凉的水腥气混着泥土的温厚。

  算下来,在桂林已四年有余。从初来乍到,到如今能熟稔地用桂林话与菜市场阿姨讨价还价,日子仿佛被这里的糖水熬得软糯。可每到秋日,舌尖总会泛起一种熟悉的口感——那是故园糖藕的味道。

  前几日路过小区门口的水果店,玻璃柜里摆着几节莲藕,白白净净,标签上写着“九孔藕,脆甜多汁”。我怔在原地半晌,记忆骤然翻涌。老家的藕都是七孔的,比九孔藕粗短些,表皮泛着淡淡的土黄。每到中秋前后,母亲总会提着竹篮去村头荷塘,找相熟的藕农买最新鲜的藕。归途上,竹篮里的藕不时碰撞,发出“咚咚”轻响,宛如秋日最温柔的鼓点。

  母亲做糖藕,极是讲究。先将藕段里外洗净,用筷子仔细剔去藕孔里的细泥,再斜切下一小节作“帽盖”。接着,把提前淘好晾干的糯米,一点点灌入藕孔,边灌边用筷子轻轻杵实,偶尔对着藕孔吹口气,笑说“得让糯米住得舒服些,煮出来才香”。糯米灌好,将切下的“帽盖”盖回,用牙签牢牢固定,以防煮时糯米漏出。那时我总在旁看着,觉得母亲像在给藕缝制一件精致的衣裳,每一道工序都慢得令人心安。

  煮糖藕是个慢功夫。母亲将备好的藕放入大砂锅,加冷水没过藕段,再投入几块冰糖。大火煮开后,转小火慢慢煨着。砂锅里的水咕嘟作响,香气一丝丝从锅盖缝里钻出,盈满整屋。我常搬个小凳坐在灶边,盯着砂锅里的藕,看它们由土黄渐变成浅红,再染成酱红,满心期待。两三个钟头后,母亲掀开锅盖,撒上几勺自制的糖桂花,添一勺赤砂糖,转大火收汁。那一刻,甜香盈盈,整个厨房都被温柔包裹。

  煮好的糖藕,半冷半热时切最妙。母亲握着菜刀,顺着藕段的纹理缓缓切下,每一片藕都粉糯透亮,内里的糯米如珍珠般饱满,还牵着缕缕银丝。她把切好的糖藕码进蓝花白底的瓷盘,浇上浓稠的甜卤,再淋一勺蜂蜜。我总迫不及待拈起一块送入口中,糯米的软糯、莲藕的绵密、桂花的香甜,在舌尖徐徐化开,那滋味,是秋日里最熨帖的慰藉。

  在外地这些年,菜市场也偶遇卖糖藕的小贩,藕片切得薄薄的,甜得发腻,全无老家糖藕的清润。有回与同事下馆子,菜单上写着“桂花糯米藕”,端上来一看,藕是九孔的,煮得不够软烂,糯米也夹生,桂花香淡得几乎无味。那一刻,对母亲糖藕的思念、对老家秋日的怀想、对院中老桂树的惦念,突然汹涌而至。

  前几日给母亲打电话,她说老家的桂树又开了花,已攒下不少桂花预备做糖桂花。还说,等我年底归家,定给我煮糖藕吃。挂了电话,我立在阳台,望向远山,风里仿佛也捎来一丝熟悉的甜香。想起东坡那句“腻玉圆搓素颈,藕丝嫩、新织仙裳”,原来无论走多远,有些滋味,有些记忆,早已刻进骨血。

  广西的秋意正浓,湿热的风依旧拂过。可我知道,在不远的将来,我会回到那飘散着桂花香的小院,尝到母亲亲手做的糖藕。到那时,所有绵长的思念,都会在那口软糯香甜中,得到圆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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