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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风故事|麻秆里的光阴

作者:周枳瑶 李志刚
来源:广西纪检监察网
摘要:老家的院子总飘着草木灰的气息,墙角那片三分地常年种着麻秆。

  老家的院子总飘着草木灰的气息,墙角那片三分地常年种着麻秆。我记事起,春末撒下的麻籽要先在温水中浸一夜,奶奶说这样芽儿才肯较劲往上钻。她蹲在地里分苗时,指尖在湿润的泥土里翻动,像在给每株幼苗系上无形的绳。

  麻秆长到半人高时最喜人,青绿色的茎秆笔挺,真是“蓬生麻中、不扶自直”。收割要等到白露,奶奶磨亮那把月牙形的柴刀,说割麻得斜着下刀,“让根须留着点念想,来年还能冒头”。她弯着腰隐没在麻地里,镰刀起落间,青黄相间的麻秆便成捆倒下,在田里码成垛。我试着抱一捆,刚想直起身就被勒得胳膊生疼——那些看似光滑的茎秆,表皮竟藏着无数细密的毛刺。

  沤麻是最熬人的工序。村里共用的大水池注满山泉,麻秆要整捆浸进去,上头压块大青石。奶奶每天都要去翻动,浑浊的水面浮起泡沫,她说这是麻秆在“脱胎”。数日之后捞出来时,原本青硬的茎秆变得软塌塌的,表皮一撕就下来,露出里面雪白的纤维。我蹲在石板旁帮着剥麻皮,指尖泡得发皱,奶奶却满不在乎:“这点水算什么?当年我们在河湾里沤麻,大冬天也得在冰水里干活啊。”

  捶麻要用那根硬木槌。奶奶坐在小板凳上,把麻皮铺在木桩上反复捶打,槌头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响声,纤维里的水分被挤出来,在空中扬起细小的水雾。捶好的麻丝要挂在屋檐下阴干,不能暴晒,“晒过了就脆了,没劲。”

  最后一步是捻绳。奶奶的膝盖上总放个竹制的捻车,左手捏着几缕麻丝,右手摇着把手,车轮转动时,麻丝便像被施了魔法似的绞缠在一起,从松散的纤维变成紧实的麻绳。她捻绳时从不说话,眼神跟着麻绳的走向移动,仿佛在跟那些纤维较劲。我学着她的样子尝试,刚捻出半尺就散了架,奶奶笑着把我的手包在她掌心:“得匀着劲,就像做人,忽紧忽松的成不了事。”

  那些年,奶奶捻出的麻绳堆满了厢房,邻里谁家盖房绑椽子、捆庄稼,都来讨几尺去。有次我问她,商店里买的尼龙绳又光滑又结实,何苦费这劲?她正用麻绳捆扎晾晒的高粱,闻言停下手里的活:“你看这麻,水里泡过,槌子砸过,才能拧出这股韧劲。那机器做的绳,看着光鲜,冻一冻就脆了。”

  今年开春整理老屋,在樟木箱底翻出一卷泛黄的麻绳。我试着扯了扯,十余年过去,纤维早已失去光泽,却依然难断。忽然想起奶奶的话:“人就像这麻秆,得经几重磨难,才能把性子拧成一股绳。”原来那些浸泡的日夜、捶打的疼痛、绞缠的拉扯,从来都不是折磨。就像麻秆要褪去青嫩的表皮,人也要在岁月里剥离浮躁,才能让坚韧的内核显露。奶奶种了一辈子麻,其实是在种一种活法——知道扎根不易,便耐得住泥土里的黑暗;明白成绳艰难,就守得住捻转时的耐心。

  如今我早已离开家乡,成为一名纪检监察干部,但仍总觉得有无数根无形的麻绳,在时光里慢慢捻转,一头系着奶奶的手掌温度,一头牵着我前行的脚步,我将事不避难、义不逃责,不信邪、不怕鬼、不怕压,骨头要硬,不患得患失,不给自己留后路,敢啃“硬骨头”、勇斗“拦路虎”、甘当“挑山工”,多一些“热锅上蚂蚁”的体验,在“不舒服”中强筋壮骨,练就善于斗争的硬脊梁、铁肩膀、真本事。(桂林市纪委监委驻市住建局纪检监察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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